白日的京城繁华,夜里的京城寂静。
打更人的梆子声在黑暗中回响。
正在巡街的官兵打了个寒颤,手中的灯笼照亮眼前一隅之地。
真冷啊……
由于刚下完雪的缘故,纵然穿着司里发放的棉衣棉裤,全副武装,依旧是无法抵挡住夜里的冰冷。
露在外面的脸庞早已冻僵,木讷着做不出任何表情。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巡完夜回去,就暖和了。”
官兵自言自语着,想起了家里的婆娘,和已经暖好的被窝。
想着家里的柴火也烧完了,明天要去买一些,不然婆娘夜里就要挨冻了。
可就在他走过一条小巷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簸箕倾翻的声音。
“谁!”
官兵的右手立刻搭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左手举着灯笼,惊疑不定。
“是谁,快从里面出来!”轻喝声传入小巷。
黑暗的巷子中,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倚靠在墙边。
太黑了,看不清晰,只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女子。
这让官兵的胆子稍稍大了些,提着灯笼缓缓靠近。
火光在小巷中摇曳。
忽然,那女子说话了。
“别过来。”
官兵脚步停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一喜。
因为通过微弱的火光,可以隐约看见那女子的身段似乎不错,窈窕得很。
“别……请别过来。”
藏在黑暗中的女子再度说道,柔弱的声音带着怯意。
“姑娘,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官兵举着灯笼,步步逼近。
火光摇曳中,他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庞。
长得果然秀丽,褴褛的衣衫更是露出了白皙的皮肉。
官兵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眼睛中绽放着色欲的光芒。
可谁知那女子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叫你,别过来的。”
略显昏暗的火光中,女子背后伸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在风中摇摆,原本白皙的面庞上,也长出了一根根绒毛。
官兵顿时愣在了原地。
冷风吹散了那些黑暗的欲望,恐惧在悄无声息中攀爬上心房。
“妖……妖……妖怪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了京城寂静的夜,官兵跌跌撞撞的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可刚跑到巷口,响起了破空声。
黑暗中,一条粗壮的蛇尾将他卷起。
而后蛇尾收紧,这可怜的官兵便“噗”的一声炸开,那些血肉并没有飞溅,而是缓缓凝聚在了一起,朝着黑暗中的方向飞去。
蛇尾收回,一个魅惑的声音响起。
“美妙的滋味,我说小狐狸,你当真以为,可以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婀娜多姿的身形缓缓走出,带着轻蔑的笑容,看着小巷中的女子。
“都是妖,为何要……盯着我不放。”
小巷中,尾巴摇动,阿奴咬着牙缓缓站起。
要说这大冬天最温暖的地方是哪里,焚尸房说第二,就没地方敢说第一了。
苏镜舍弃了有些发潮的瓜子,而是泡了一壶茶,美滋滋的躺在铺着绒毯的椅子上。
焚尸炉中的热气扑面而来,暖洋洋的感觉从表面沁入了心里。
“老大,你咋的不看小说?”正在推动着鼓风机的大黑狗突然问道。
苏镜愣了一下,不屑地撇了撇嘴道:“这里的小说都不好看,太差劲,都看腻了。”
事实的确如此。
上辈子看惯了各种套路的他再来看这个世界的小说,的确显得有些寡淡无味。
而且白话文还未普及的当下,文人们写的小说大多拗口。
自己看小说是想打发时间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谁知大黑狗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说别人写的不好看,有本事老大自己写一本呗。”
大黑狗的话原本有着“你行你上,不行别比比”的意思,可苏镜一听,眼前却是一亮。
对啊,反正晚上时间多无聊还睡不着,那为何不自己写一本呢?
说干就干。
苏镜当即就在大黑狗懵逼的目光中翻窗出门,而后没过多久又翻了回来,怀中还抱着笔墨纸砚。
“老大……你这是干啥?”大黑狗弱弱问道。
苏镜神秘的笑了笑。
“干嘛?当然是写小说啊。”
“老大你还有这本事呢?”大黑狗表示怀疑。
“俺的本事多了去了还用跟你一一报备?”
苏镜很不满大黑狗怀疑的目光。
虽然说写小说这事自己的确不会,但自己看得多啊,像什么《金瓶梅》、《慈禧的秘密生活》什么的岂不是信手拈来……
但苏镜提笔犹豫了良久,才在空白一片的纸面上写下了四个字。
《三国演义》
苏镜也想过要不要写一些爽文之类的东西,但最后还是舍弃了这个想法。
这世界关于战争题材的话本小说并不算少,不过大多数都写的不怎么样,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三国苏镜看了很多遍,虽不说倒背如流,但也是印象深刻,复制下来并不算困难。
想了一会之后,苏镜开始写了。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见自家老大真的要写小说,大黑狗当即也不推风了,而是凑了过来,心里想着老大如果写的太烂,要不要嘲讽呢?
嘲讽的话说不定会被电,不嘲讽的话岂不是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可探头一看开篇,大黑狗就愣住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要说《三国演义》为何是传世不朽的经典呢?
这开篇短短十二字,看似简单,却蕴藏着至理。
历史是个轮回,起盛兴衰就像个圈。
大黑狗懵逼了,一双狗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镜,张了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
苏镜得意一笑,道:“咋的,你老大我是不是很有文化。”
罗贯中先生对不住了,嘿嘿,咱也算是在异世界传播传统文化嘛。
但就在苏镜还想继续写的时候,焚尸房外,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谁?”另一间焚尸房中,刚准备睡觉的王大头子看向门口。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门口了?
王大头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走向门口。
开门的瞬间,凛冽的寒风灌入。
王大头子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阿……阿奴姑娘?”
趴在屋檐上的苏镜也愣住了。
这大半夜的,阿奴怎么来了,而且还满身是伤?
就在此时,一个轻盈的身影从义庄外面跃了进来,轻轻地落在地上,然后踮着脚步,躲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