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黑龙幼龙看守一座镇子,这绝对算得上是奢侈了,不过气巨灵听说过的故事里还有更离谱的。
比如一条两三千岁的黑龙镇守一处王国。那条黑龙和其他同族有着迥异的生活习惯,它不单不喜欢吃腐肉,也不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吃,它自己则经常会啃食一些特别的矿石,久而久之,它的鳞片也不再是黑龙的黑色,反而变成了璀璨的紫色。
那条巨龙在多元宇宙中有着不小的名声,就算是苏纳克也听说过它。
相比之下,这里的这条小小黑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不过……
苏纳克将罗恩放了下来,却没有立刻进入城镇,反而皱起了鼻子做嗅探状:“罗恩阁下,您这里……是不是曾经有过不少巨灵在这里生活啊?”
“不,也不能说是生活,只是这个数量有些庞大,而且逗遛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大概是一个多世纪前发生的事?”
罗恩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你的‘鼻子’还挺灵?那你能不能‘闻’出来,是什么样的巨灵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我想,大概是水巨灵吧,”苏纳克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确定地道,“时间有些久了,我感受不出太多的东西。”
“只是有一样:那些水巨灵自命不凡的地主臭味还停留在这片土地之上,而且还算清晰。”
苏纳克对于水巨灵并没有太多的恶感,为数不多的冷淡也是源自于水巨灵们那自命不凡的高傲:所有的水巨灵都自称为贵族,将所有人(甚至包括其他巨灵)定为不同阶层的下级人士,但实际上真正的巨灵贵族是像苏纳克这样的存在。
气巨灵将水巨灵的做派称为“地主的臭味”,实在是委婉的说法了。
“之前曾经有一个家伙召唤过它们,让它们肆意蹂躏这片土地,后来被一些远征淡水的圣徒讨伐,”罗恩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苏纳克的嗅觉,“不过就如你所说,时间有些久,这些事基本都已经过去。”
“如果你想的话,我非常乐意为你引荐一位这样的崇高者。”
“远征淡水的圣徒……您该不会说的是那些鱼人吧?”苏纳克的脸色变了变,“他们主要的敌人是水巨灵,但对我们也差不多是一个待遇……还是算了吧,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在黑夜之中,苏纳克的蓝色躯体偶然间会微微闪烁一连串轻盈的电弧,电弧在它丝绸制的服饰之下像是灵蛇般游动,在街道上引来了不少还没有回家的居民的目光。不过罗恩之下的领民们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了,从地精到巨人,从人马到黑龙,区区一个元素生物还不值得众人围起来观赏。
“要是我以后去的每一个地方都这样该多好,”苏纳克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我们也可以靠伪装混入人群,但到底不如这样大摇大摆地做自己悠闲。”
它不是学者,也不是战士或者密探,只是一个喜欢旅行的游客而已,能尽量减少麻烦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在罗恩这里,它隐隐有在自己家里的感觉。
其他气巨灵自然不会对它有什么偏见,那些服务于它的仆从们也表现得怡然自得,这是在其他元素位面,其他巨灵的麾下见不到的情景。罗恩引着苏纳克转过绿沼镇的街巷,期间他不得不强行将气巨灵从嘎嘎哇啊酒馆给拉出来,免得它在这里酗酒闹事。魔疫之后的酒馆生意更加兴旺了,就算是在这么冷的晚上也有大量的酒客在此聚集。
罗恩甚至还看到了他那位野蛮人朋友的身影,此刻的瑟拉明显有些上头,她站在椅子上,一只脚踏住桌面,健壮的手臂举着一只两个人头摞起来那么大的酒杯,正在豪迈地痛饮。
在她的身边,一群酩酊的客人和狗头人酒保歪歪斜斜地靠在周围任何能倚靠的物体上,大着舌头给瑟拉计数。
“第八杯!我赌她能喝到十杯!”
“十杯算什么?我赌瑟拉能连喝二十杯!”
“她能喝到天亮!”一个狗头人攥着拳头砸在旁边的柜台上,排出九枚银币,“给、给我也来一杯辣么大的!我、我也要!”
罗恩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他无意打扰瑟拉的牛饮,对于这位战士来说,酒精、肉食和战斗是她的灵魂,重要程度甚至要排在生命之前,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宁可把自己脑袋揪下来给别人当酒碗,也不愿意一天见不到酒水和荤腥。
“大人您放心,我会看好她的,”角落的阴影里,带着兜帽的影灵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当她看到罗恩的时候,叶莲娜将酒杯遥遥举起,冲着罗恩示意,“她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在暖暖和和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雪地里。”
“影灵欸……”在被罗恩拖出去之前,苏纳克强行扒住门框,又往叶莲娜那里看了一眼,“罗恩,你去过堕影冥界吗?你是怎么把她给拐出来的?”
“我可没拐她,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自愿留下的,”罗恩伸手从衣袋里取出钥匙,那些聘请来的行政雇员们早就下班了,他得自己开门才能回家,“跟我来吧,我先给你看看我的那些计划,你在里面挑你确信能成功的,我这小地方可没有那么高的容错率,你要是不懂装懂让我们蒙受损失的话,我也就只好把你关进油灯里面了。”
“您能不能别总提油灯?”苏纳克无奈地跟着罗恩离开酒馆,“我是干那种事的巨灵吗?我可是贵族!我有尊严的!”
“而且退一万步说——你也抓不到我,对不对?”
“那可不好说,”罗恩哼了一声,“我认识一位旅法师,想来无论你躲到哪里去,我都能把你给抓回来。”
“来吧,看看这些,你觉得——”
片刻之后,罗恩的房间里响起了气巨灵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不!这不可能!你干脆把我塞油灯里算了!”
“你就是杀了我!囚禁我!奴役我!我也绝对不可能给你的工厂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