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烘烘、闹哄哄。
耳畔传来嘈杂刺耳的吵闹,鼻腔钻入腥臭难闻的气味。
当罗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再次睁开双眼时,入目处依然是满地的骸骨和碎肉,身下垫着的依然是发霉腐败的稻草堆。
隔着生锈的铁栏杆,就在离着罗恩不到两米的地方,三头比狼大上两圈的凶猛生物正在隔壁的监牢里盯着自己,垂涎三尺。
“居然不是在做梦……”罗恩苦笑一声,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接受了自己已然穿越了的事实。
隔壁药物化学实验室的那个醉鬼到底是把氢气瓶给干炸了。
而自己刚一过来,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身处于地精的监狱之中。
这群臭名昭著的家伙自然不可能放走从天而降的美食,不过由于罗恩的出现确实奇异,他们选择将他单独关押在座狼兽栏的隔壁,而不是立刻做成储备粮。
但当罗恩手扶着栏杆,偷眼瞧向外面一只正在挥舞着屠刀切割来源不明肉类的地精采集者时,他实在不敢确认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
他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吱吱吱——”一连串啮齿类动物的叫声吸引了罗恩的注意,那是一群老鼠从黑暗的通道口出现,涌入了这个集监狱、兽栏和屠宰场于一体的宽阔空间。
如果罗恩前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老鼠和狼之于地精,就好比是狗和马之于人类。
那么,这些老鼠的出现绝非偶然,它们的后面一定跟着主人。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只地精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脸上有一道旧伤疤,划过睁不开的左眼,背后着一把做工粗糙的短弓。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肩上扛着一只有着雪白皮毛的大号老鼠,比之那些只配在地上爬行的同类,这只背部受了伤的大耗子明显更受主人的重视。
这是他的宠物?
罗恩记得地精是种姓制度的种族,这一制度由鞭笞者、猎手、采集者和贱民组成。而只有高等种姓才配拥有作为宠物饲养的特殊品种的老鼠。
或许这是一只地精猎手?
“达文!快给我滚过来!”地精猎手颐指气使地大喊着,“看看我的宝贝儿到底怎么了?捕猎的时候它被那些杂毛鼠给咬了一口,之后就一直昏睡,连血和肉都不愿意吃!”
虽然是在自己的巢穴里,但猎手依然说着一口相对流利的通用语,而且他对此似乎非常骄傲。
这倒是方便了罗恩,他穿越过来后虽然被灌输了些许知识,但语言里只听得懂通用语,对于地精语则是一窍不通。
“独眼儿龙德莱弗多!”地精采集者非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他也模仿对方说着通用语,但讲得很糟糕,“你明明知道我们已经缺水少粮很久了,怎么还拿来喂你的老鼠!”
“生病了正好,交给我,这样我们就又能多出一些口粮来!”
“你敢!”德莱弗多冲着对方威胁着呲牙,“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一名猎手!”
“所有食物都是我们猎手打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食物还是我们采集者搬运切割的呢。
达文缩了缩脖子,但没敢顶嘴。只得在德莱弗多的淫威之下接过白鼠仔细察看了起来。
罗恩隔着铁门好奇地看着,这只白鼠的问题他有头绪。实验室里的大鼠小鼠也经常互相撕咬,许多疾病也就因此而生。
“这应该是因为打斗导致的二级外伤,看你的这只老鼠的状态应该是已经感染了,如果及时隔离并消炎的话说不定还有的治。”罗恩见达文来回翻看着那只大白鼠,忍不住提醒道。
“你懂得怎么治疗它?”德莱弗多的目光先是转向了罗恩,旋即瞪了达文一眼,“快放他出来治病,我不能失去我的宝贝儿!”
“但是,他是那个天上掉下来的……”
“我才不管他是天上掉下来还是地里长出来的!我要我的宝贝儿活不要它死!”德莱弗多尖叫着。
达文撇了撇嘴,将大鼠还给德莱弗多抱着后顺从地取出钥匙,把罗恩放了出来:“去吧,哼。”
罗恩没有着急过去,反而先是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然后从阴暗潮湿的地方摘下了些许植物和真菌。
这里并没有成品药物,所以他只能现用现制。
“这些是什么?”德莱弗多看着罗恩靠近后递过来的植物有些不满,“我的宝贝儿可不是吃素的!”
“不是它吃是你吃,”罗恩简洁明了地说道,“嚼碎后吐出来,涂抹在伤口处。”
德莱弗多狐疑的眼神在罗恩、他手里的植物和大白鼠之间徘徊了一小会,然后毅然决然地夺过那些草药,放在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
“呸!真他妈的苦!”当地精猎手将一坨草药泥吐出,抹在大鼠的伤口上时,他那本来就黄绿色的脸显得更绿了。
“你的法子最好有效,不然我就扒了你的——”德莱弗多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原本昏迷着的大白鼠便在他的怀抱里微微颤抖了起来,同时伴有微弱的、劫后余生的鸣叫。
“马格鲁比耶在上!它活了、它活了!”德莱弗多兴奋地抱紧了自己的“宝贝儿”,用力地不停摇晃。
“天哪,你一定是战争之神派来的使者,来拯救我的宝贝儿的!”过了好一会儿,在确认了白鼠真的脱离了危险后,德莱弗多兴奋地站了起来,朝着罗恩一通张牙舞爪。
可惜地精的身高大多不过一米一二,就算这个猎人高一些,在罗恩面前也依旧像是个小孩子。想要拥抱罗恩只能抱住他的腿。
“真是奇迹!往常这种老鼠只能杀掉吃肉。”
不单是德莱弗多欣喜若狂,即便是达文和其他地精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只不过罗恩只能听得懂达文在说什么。
“你闭嘴达文!”德莱弗多恶狠狠地瞪视着他,“我觉得应该跟老大禀报一下,采集者让这個人类当,把你贬成贱民!”
“采集者?谁爱当谁当去吧,”达文气鼓鼓地怼了德莱弗多一句,“这里几乎什么都不剩下,连河水都断流了,还能采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