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明曾打算报警抓罗双清坐牢泄恨,是许美娇拦下来的,说可恶的是人贩子,太过猖狂,归罪到一个无知保姆身上显得宋家太过仗势欺人,况且自己就要生产,得饶人处且饶人,好给新生宝宝积德。宋之明就服她这三寸不烂之舌,这才放过了罗双清。
“婉……婉婷……你……你长这么大了……”罗双清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沈星,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后退,背后撞在一张斗柜上,退无可退。
沈星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冷笑道:“托你的福,长到这么大着实不容易,吃了不少苦呢。”
罗双清瞳孔震动,膝盖一软,险些跌倒下去。
沈星矮身凑到罗双清面前,补充了一句:“还托你的福,宋婉婷这个名字我只用到了四岁,自那以后我就改名叫沈星了。”
罗双清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声叫道:“对不起,婉婷!都怪我当年粗心大意,那几个人贩子胆子太大了,直接在大街上把你抢走,我当时……
“对,我当时在一个小摊贩那里买蒸糕,你吵着要吃蒸糕,我就给你买……
“没想到一转头,你就被他们抱走了……他们开着一辆灰色的车子,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我……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严重的过错,没办法弥补,所以我才……”
沈星嘴角扬起,替她说完:“所以你才畏罪潜逃,逃到这个小镇上来。”
罗双清拼命点头,“是的,我畏罪潜逃,我自知对不起你,对不起宋先生,宋太太……我给你磕头,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便诚恳地对着沈星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沈星白了她一眼,直起身子,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这是一套房龄三十年的老房子,老式的格局,老式的装修,一个长方形客厅,越往里光线越暗。
阳台正对着马路,沈星走过去四处看了看,廉价的材料,简单的布置,胜在干净整洁。
一转头,便发现阳台角落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光着上身,坐在轮椅里,战战兢兢地看着沈星。
沈星上下打量他,见他肋骨根根分明,手臂像是没有肌肉一般,板寸发型,剪得一丝不苟。男人的面容看上去约摸比沈星大几岁,下巴上长了两颗痘痘,虚火旺盛。
沈星用灵眼扫了一遍男人的身体,藏在长裤子里面的那一双腿肌肉严重萎缩,几乎等同于皮包骨,显然下半身已经瘫痪多年。
“还挺爱干净的嘛,刚洗完澡吧?身上还有香皂的味道。”沈星调侃了一句,转身又回到客厅。
罗双清已从地上站了起来,两只手因紧张一直在搓衣角,她试图让氛围轻松一点,表情忸怩地笑道:“小光,这是婉婷,以前妈妈在她家做过活,她今天是来……是来看望妈妈的。”
小光戒备地盯着沈星,不说话,又去看他妈妈,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俄而面带愠色地滑着轮椅回屋去了。
罗双清害怕和沈星独处,希望小光留下来,唤了他两声,小光充耳不闻,回房后“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沈星见那张木头长椅擦得甚是干净,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笑道:“这屋子真凉快!”
罗双清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放在长椅前的玻璃茶几上,苦笑道:“老房子,采光不足,夏天的时候是挺凉快的,冬天就冻得慌了……”
她有些局促,明明自己才是主人,沈星是客人,她却坐不敢坐,站也不知站哪儿好,刚才去冰箱拿可乐,给手找了点事做便感觉好受些,这会儿可乐放下了,她的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好,又开始搓起衣摆来。
沈星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道:“你从人贩子手里拿了不少钱,怎么买个好点的房子?”
此话一出,罗双清如站在水坑里被雷劈,浑身焦麻。
“婉婷,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沈星呵呵冷笑三声,“我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你不会真以为世界上有瞒天过海这回事吧!”
罗双清咽了咽口水,额头冷汗直冒,颤声道:“婉婷,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是因为当年把你弄丢的事情来兴师问罪,我给你下跪道歉。”说着她往地下跪去。
沈星不耐烦的手一挥,一道灵力从她手掌发出,将罗双清的膝盖狠推一把,她膝盖还没着地,双腿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磕头要是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还要死刑做什么?还要赔偿做什么?”沈星沉着脸发问。
罗双清一听到“法律”“死刑”“赔偿”三个词,脸色立马变得晦暗无光,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去。
“婉婷,你是说你要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吗?求求你不要……你也看到了,小光是个残疾人,他跟你不一样,你四肢健全,可以到处游走,可小光呢?他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他从小到大都是我在照顾,我如果不在了,小光就……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在罗双清脸上响起。
沈星一把揪住罗双清的衣领,大声道:“四肢健全?呵,你听说过采生折割吗?当四岁的我被人贩子带走时,我的人生就堕入了黑暗!
“和我一起被拐的另外两个孩子,有一个天生是哑巴,人贩子说他卖不出好价钱,我亲眼见到他们用杀猪刀砍掉他的两只脚,让他去大街上假扮残疾人乞讨,讨来的钱人贩子们就拿去卖酒卖肉。
“另外一个大点的小女孩被卖到淫秽场所,来买她的那个女人把她脱得精光,说她是只好雏鸡。
“我比他们幸运,我被一对生不出孩子的夫妇买走,可他们也不把我当人看,而是把我当工具,干农活、做家务、伺候他们,动不动就打我骂我,十六岁的时候他们逼我嫁人,想捞一笔彩礼钱,我不甘心一辈子任人宰割,于是我逃出来了……”
沈星按照原主的记忆讲述辛酸过往,罗双清被沈星的阵势吓得身体不停颤抖,呢喃了一句:“幸好,幸好……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懊悔,就担心像你说的那两种情况发生,我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