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募捐会,高世泰的夫人也带着两个女儿参加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为两个闺女说门好亲,却屡屡受挫。
那些相看的人家,要不就是盯着她家陪送的嫁妆不放;要不就是看高玉兰姐妹都这般大年纪还没定亲,怀疑她们身体有隐疾。
当然了,也不是没人相中这对姐妹。
但高夫人却又总嫌这嫌那的:
要不就嫌弃对方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太过木讷,少了些机敏;要不就是对方太过机灵能说,不是个稳重人!
她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自然引得男方不满,就传出了一些不好听的话:
有些就说,高大人家的闺女相看的门槛高;不想被搞心态的人家,最好不要上门自取其辱!
今天,王国梓一上台,那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样子,就看得高家姐妹眼中异彩连连。
待听到他介绍自己是楚王府仪宾的时候,高玉莹倒是没什么,高玉兰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人,就是曾经和自己有过婚约的那个泥腿子?!
看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高玉莹“好心”的提醒道:
“姐姐,这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王仪宾穿上衣服,你是不是就认不出了?”
高玉兰看周围的小姐太太们都没将注意力放在她们姐妹身上,低声呵斥道:
“这是你一个闺阁小姐该说的话?!
你要明白,多言也犯了七出之条!”
“哼哼,姐姐倒是懂得多。
那天,这位王仪宾被关在后院柴房的时候,幸亏那把火没烧起来;要不然,他可就只能入赘阎王家了。
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还有脸对我指手画脚呢!”
“你!”
“哼哼,面如观音,心似蛇蝎!
你做的那些事,可都经不起讲究!”
高玉兰看着妹妹得意的小模样,眼中寒光一闪:
这个妹妹,不能要了!
……
今天的募捐,一共收上来白银三十多万两,粮食一万多石,算是十分成功!
世子朱凤文看到手中的清单,激动的道:
“妹婿,你可真是允文允武、智计百出!
没想到一场募捐,就能收上来如此多的财物!”
王国梓幽幽的提醒道:
“这可只是他们口头承诺的,还没到账呢!”
朱凤文得意的道:
“敢哄骗楚王府的,过去没有;现在王府三卫都恢复了,就更没人有胆子诓骗王府了!”
王国梓:……你这贱嗖嗖的样子,真是欠调教;不过,你的话,好像真没毛病!
“对了,孙可望招供了,他这次带过来的都是老营的士卒,是张献忠的嫡系。
这可是大功一件!
既然军饷都筹集到位了,奖金是不是也应该发下来了?
我可提醒你:
现在,将士们士气是最高的。
如果能马上兑现斩杀流寇的奖励,不仅仅能提升他们的士气,也能刺激其他兵卒。
一旦在奖励上出了岔子:
或是你钱没给到位,或是让他们心受委屈了;以后,楚王府的信誉,可就不值钱了!”
朱凤文:“……”
他咬了咬牙道:
“你说的对!
我这就带上人,挨家挨户的上门索要助饷。
今天日落之前,肯定能将奖励给到位!
对了,奖励的名单你有吗?”
王国梓悠悠的道:
“流寇的尸首,大概有一万多具;你如果不嫌累,可以让人去核实首级。
这些都是张献忠的老营士卒,骑兵步兵一口价,一个首级十两银子!
崔文荣的三千兵,每人按照两具来算,需要六万两。
我的老头兵,一共一百零八人;每人大概是三十七具斩获,需要四万两。
至于我和崔文荣,你们就看着给吧!”
朱凤文:……这不过片刻功夫,十万两就没了?!
此时,他再顾不得和王国梓闲扯,立马吩咐人备马。
他要赶紧去讨薪!
……
与沸腾的武昌城不同,汉阳这边则是一片愁云惨淡。
当白文选准备一早渡河的时候,才从泅水逃回来的士卒口中,知道了孙可望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立即中止了进军,赶紧进城报告了这个坏消息。
当张献忠得知自己损失了几乎一半的骑兵和近三成的老营士卒时,急怒攻心的喷出来好几口老血,人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跌倒在地。
众人也都慌了神,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他扶了起来;又是推筋活血,又是掐人中,直到当天傍晚,张献忠才幽幽醒了过来。
此时,他再次招来溃逃的士卒,详细了解了昨晚那一战的详情。
听到在江防处吃了瘪,徐以显可算逮住机会了,毫不犹豫的道:
“看来对岸的明军,早就知道了我们要从野鸭洲渡江的事。
这要不是我们这边出了奸细,就是之前的张其在是诈降!
汪军师,明军这是苦肉计,你怎么也不加以分辨;害的我等都被演了!”
汪兆龄:“……”
他不甘的分辩道:
“当初里应外合的计策,你也是点过头的。
怎么,你还真当自己是内阁大学士——好事都是自己运筹帷幄的结果;坏事就是六部主事玩忽职守造成的?!”
“你……老夫跟着大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和泥巴玩呢!”
“对!正是因为你耽误了西王的大业,所以之前才会裹足不前!”
“……”
“行了,都不要吵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挽回颓势,一举攻下武昌。
明军让本王损失了那么多的老兄弟,本王定然要用一城人的性命,来祭奠亡魂!
你们都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汪兆龄不愧是文胆,赶紧道:
“根据溃卒所说,江防的人并不多。
如今,团风、煤炭、鸭蛋诸洲都可行军。
明日一早,不如兵分三路,一起过江。
我们可以让民夫先上岸,消耗掉对方的那种回回炮。
等他们力竭的时候,几位将军再带上精兵上岸。
我想,一顿冲杀之下,定然可以先拿下江防。”
张献忠听到让民夫当炮灰,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徐以显,问道:
“徐军师,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徐以显挑了挑眉,就想唱反调:
“大王,前三天都下了大雨。
这江水太深,水流太急;如要强渡,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汪兆龄似知道他会反对,悠悠的开口道:
“大王,这个根本无需忧心。
我今天还去江边看过:
长江的水位,早已经下去了,对通行无碍!”
白文选也附和道:
“说来确实挺奇怪的,这长江水位,确实与大雨前没什么变化!”
张献忠见两人都这么说,知道是实情。
他强撑着身子,一拳击在床板上,高声道:
“好,明日一早,三军齐发!
我要拿武昌祭旗,拿楚藩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