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兰听出他的意思，愧疚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刘文程快速咽下口中的饭菜，奇怪地看向她：“楚子兰，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温顺得紧。”
    楚子兰不自在地绞着手指，沉吟须臾：“在你来之前，我跟夫人聊了一回，我觉得她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
    这话回答得有些模糊不清。
    但刘文程没往深处想，只认为是裴夫人好心开导了她，让她敞开心扉接受他，不再排拒他。
    这一刻，刘文程觉得裴夫人还不错，连带着对裴大人的敌意也少了很多，以后这个女人应该就不会再肖想裴大人了。
    这么一想，他心中更是轻快了不少，笑意飞扬地道：“楚子兰，等会吃了饭，我回去就求我爹准许，让我娘再找个好日子，纳你为妾。”
    楚子兰听到这句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转头看向他。
    他又开始埋头苦吃了，神色一如平常，好像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没有看出他的严肃和认真，心里头好像涌起了一丝失落感。
    她有些泄气，不过他这样的态度也是在意料之中。
    每次他说起这件事时，她不是没有抱过一丝期待，也企盼能从他的神情，或是他的态度中，能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情感，但总是看到的是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裴大人那样坚定的态度，以及对夫人那样深厚的情感。
    所以就算了。
    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几天之后她会离开这里，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以他如此蛮横的性格，必定会想方设法不让她走，她不能让这样的结果出现。
    楚子兰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嗓子眼冒出来：“嗯。”她又说谎了。
    声音虽小，但坐在她身边的刘文程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高兴得不得了，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住，就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楚子兰语气中那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答应了？！是不是？”刘文程满脸惊喜地看向她，又自问自答道“哼，我可是听到你的回答了！”
    他眼里仿佛流淌着光，朝楚子兰探了身子过去，在她红润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楚子兰一瞬间觉得心口的心跳好似漏跳了一拍似的，莫名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凝视着眼前这张俊秀风逸的脸庞上，上面写满了满足的笑意，心情更加复杂了。
    又听到他激动地说：“回去我就跟我爹娘说清楚，可不能给你一点反悔的机会！”
    楚子兰的心情难以名状，怔怔地呢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这么开心吗？”
    刘文程挑了挑眉，脸上充溢着毫不掩饰的雀跃，甚至还有些得意忘形，“当然是啊！开心得不行！”
    可是刘大人是不会允许的。
    楚子兰差点就想说出这句话，张了张唇还是作罢了，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木渴水，然后低下头开始吃起饭菜来。
    刘文程看不到她的神情，只以为她是害羞了而显得有些拘谨，眉色更加飞扬了。
    正当两人用餐到一半的时候，刘大人突然带着人过来，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刘大人一脸怒容，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吏严声下令道：“快把这个忤逆之子给本官抓回去！”
    听到刘大人的命令，几个小吏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领命上前。
    刘文程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带着满腔的怒火向父亲控诉道：“老头子，你干嘛总是关着我？我不回去！”
    餐桌轰然翻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桌上餐盘碗筷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碎片和饭菜撒了一地。
    楚子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掀桌吓得不轻，肩膀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刘大人，只见刘大人脸上的怒气就跟要烧起来一般愈发浓烈，心陡然一紧。
    想起先前在府衙时刘大人给她的警告，她开始有些害怕，害怕彻底惹怒了刘大人，保不住她这条小命。
    楚子兰忐忑不安，低着头不发一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刘大人语气更是严厉至极：“刘文程，你这个忤逆之子！你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掀翻桌子公然顶撞？！若今日不狠狠教训你一番，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刘文程不甘示弱，扬声道：“不过是纳个小妾罢了，你自己都纳了这么多个了，凭什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恨，“老头子，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楚子兰听着他的话，心里头那一丝愉悦消失殆尽，甚至有点刺痛的难受，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没有很痛，但又不可忽视。
    刘大人闻言，斜眼看了下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楚子兰，眼神里流露出鄙夷和不屑，哼哧哼哧地喘了口气，“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几个快把他带走！”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对几个小吏说的。
    “我不走！你们休想再把我绑回去！”刘文程听到刘大人的话后，情绪显得更加压不住脾气，又狠狠地踹了桌子一脚，一脸的不屑与抗拒不从。
    刘大人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知道这混小子比较肆意妄为，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永司坊的女人如此倔强。
    这父子俩互相瞪着彼此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