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遗弃是有原因的,”人偶说,模糊的脸部鼓动起来,被小天狼星打理好的白发也开始回缩,“黛拉·里德尔想看见一些人,但在看见之后,她发现她不能承受。”
人偶说后半句的时候,它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詹姆在霍格沃茨时那种活力又漫不经心的声音,小天狼星看着躺椅上有着黑色乱糟糟头发和模糊的詹姆轮廓的人偶,眼睛一下睁大了。
“詹......”他情不自禁地想呼唤最好的兄弟的名字,刚发出了一个音节,又猛地止住了,接着把头转到了一边,“我现在能体谅一下那个黛拉·里德尔了,没人受的住这个,怀特小姐。”
“你不想见到他么?”人偶用着詹姆的声音先问了一句小天狼星,脸部再次蠕动,头发变长变红了,它变成了莉莉的轮廓,又用莉莉活泼温柔的声音问他,“我不明白,我能感受到你想见他们。”
小天狼星往人偶看了一眼,立马又把头转了过去,酸涩感把他的喉咙堵得死死的,让他的声音又哑了下来,“想见,但是已经不可能再看见他们了。”
“变回去吧,怀特小姐,”小天狼星偏着头,声音发抖,里面甚至带了些祈求,他强撑着开了句玩笑,“瑞德小姐不太好听,而布莱克先生只能是我呢。”
“原谅我,小天狼星,我实在好奇,”人偶变了回去,用回了之前的声音,“我诞生的意义在此,可我好像难以践行我的意义。”
“我一开始就说了,”小天狼星呼了口气,似乎做了点心理准备才重新看向人偶,“没人是生来如此的。”
“这样嘛。”人偶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它只是一如既往的对西里斯·布莱克有问有答,心里完全在想着其它事。
从小天狼星的态度里,它大概知道他没有强烈想见那些人的原因了。
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在他心里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他怀念,却不执着于见面。
这很麻烦,虽然它只是一个过渡人格,但也要为未来考虑,它一直摒弃一种类型,那种活了也会再死的人。
自己想死的不行,会被人立马杀死的也不行。
不可替代的话,如果它一意孤行,就算活了之后的人格再接近、再完善,大概率也会被小天狼星杀死。
这其实算有先例,仔细想想,它被遗弃的原因,就出在这个“替代性”上。
黛拉·里德尔想要被替代,却不能接受自己被替代。
而玛吉,人偶在他身上实际上读出了针对两个人的强烈情感,只是另一个人,也就是黛拉·里德尔正在场,因此它变成了希梅纳。
玛吉对黛拉·里德尔有一种强烈的愉悦感,塑造的愉悦感,所以它能读到玛吉的所作所为,要是以这个逻辑思考,它变成过黛拉·里德尔,既触碰了黛拉·里德尔心里的不可替代性,也触碰到了玛吉心里的不可替代性。
触碰不可替代性会被判死刑,人偶吸取到了这个教训,可小天狼星又告诉它,被倾注强烈情感的人往往具有不可替代性。
这好像是个死局。
“我现在都有些感谢黛拉·里德尔了,怀特小姐,”小天狼星看着一向对他耐心温柔的人偶,“要是没有你在这儿,我只能一个人对着窗户狗叫。”
“如果没有你,我也会被月光晒坏,你才是该被感谢的那个。”人偶说着,意识到了另一个麻烦的问题。
西里斯·布莱克在把它定义为怀特小姐之后,开始对怀特小姐这个概念具有情感了。
它情感链接的本意不在这儿,而且似乎会让它离“活”这个最终目的越来越远。
“我不是白发,”人偶想改变小天狼星的认知,“在我状态好点后,这会变回金发,脸说不定也会长回来。”
“你可以控制你的五官和头发是么?”小天狼星眨眨眼,“那就留着月亮给你的白发吧,嗯,说银发会让怀特小姐感觉好接受一点么?”
这不是好不好接受的问题,人偶接受一切长相,它知道小天狼星没有理解“它不是怀特小姐”的潜台词,刚想再反驳一句,小天狼星又接着说了起来。
“等你脸也长回来,我们还能看看什么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好看,啊,我其实有点想看看的,”小天狼星语气柔和下来,声音里带了点不恰当的笑意,“有着詹姆或者莱姆斯五官的女孩儿会是什么样?”
“詹姆?”小天狼星用了个疑问的语气,大概也是被自己的想法奇怪到了,“可真想不出来他的女孩样,如果真要弄得话,那头乱糟的头发肯定得换了,啊,最好眼睛也换掉,我还从没在女孩子眼里见过他那种眼神。”
“莱姆斯说不定会很合适呢,他一直文文静静的,就是脸上小伤口太多了,还总有种疲乏的老成,像个魔法部里的公务员似的,”虽然感到奇怪,小天狼星的想法却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他要是个女人,感觉就会是我上学时一直想看到的温柔女教授呢。”
“你是不知道,”说着,小天狼星随性地倒在了床上,侧过身子看向人偶,“我上学时没遇上过一个给我好脸的女教授,麦格教授总是训我,格拉普兰教授在我吓跑了一只独角兽后总吸着烟斗瞪我两眼,我一直觉得她想把烟圈吐到我脸上。”
“可那也不能怪我呀,独角兽的角有那么长,我当时只是想弄一小个尖角下来看看,”小天狼星貌似委屈地说,声音里却充满了快乐,“还有斯普劳特教授,她在发现我偷偷留下曼德拉草挤出来的脓水用来恶作剧后,上课时就老盯着我。”
“哦,不能说我,那个时候还是我们,”小天狼星声音里的快乐消失了,看向人偶的黑眼睛里慢慢涌上怀念与纠结,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要再见见朋友们过去的轮廓,他的声音又哑了下来,“所以说有怀特小姐在这儿很不错,我的狗叫还能有人听。”
“感觉我今晚能做个美梦呢,”他这么说,闭上了眼睛,“晚安,怀特小姐。”
但是,西里斯·布莱克,怀特小姐可不够好,它只是想把你留在这儿,不然它早告诉你黛拉·里德尔藏在地板下的那根旧魔杖了。
“晚安,小天狼星。”被称作怀特小姐的人偶这么回应他,心里评估着手无寸铁、情绪又容易激动的小天狼星实施计划后就回不来的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不小,但是它不能急促地走进死路,得慢慢来。
人实在是太复杂了,它现在有些理解玛吉嘴里的“生”与“为何生”的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