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攸赶忙扶住他无力的身子,送到椅子上坐好,有些吃惊他刚刚说出的话。
“上辈子,我和祁洛白真的在一起了?”
苍屿给他讲过前世他和祁洛白之间的故事,但没有说过这句话,这个结论让她有些惊讶。
“嗯!”
他捂住心口,那里很痛很痛。
“我们怎么在一起了?”
千攸试探的问。
“像今生一样,你帮他夺回南祁的政权,他也是封了你为南祁长公主。
之后多长时间,我忘记了,祁洛白发出了立后诏书,立你为后,并承诺此生只你一人,不再纳选任何妃嫔。
当时这份诏书引得四国热议,都在羡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得了帝王的独宠,为她废弃了后宫,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当时,我还并不知道诏书中的女子是你,直到你们一起带兵踏平东苍,你的身边,是他。
我才知道,那份诏书中的女子,正是我苦苦寻找多年的你,我只能抱憾终身。”
“这就是你前世全部的记忆了?”
千攸蹲在地上,视线与苍屿持平,幽深的眸子望着他。
“对不起,之前隐去了这件事,是不想你和祁洛白之间再发生上辈子的事情。”
苍屿有些气馁。
终于,自己还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我上上辈子和谁在一起了?”
千攸凝视着他,认真问道。
苍屿哑然,沉思良久,答道,“不知道。”
“如果我没有穿越而来,那年我也二十八了,回国的第一个愿景也是要好好谈一场恋爱,结婚生子。你在这个时空,我们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结婚对象肯定不会是你,那你也如此气愤?”
苍屿再次哑然。
千攸站起来,坐到桌子另一侧,淡笑的望着他。
“我很感动你对我的执着。
巧合的事,我们都有着前一世的记忆。
虽然你的前世我们之间有过交集,与你而言还是一段未了的情愫,所以今生让你先遇到了我,我们没有像前世那般走散,克服了重重阻碍走在了一起,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现在也是彼此相爱,这一切都很圆满,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苍屿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自己被自己吓得浑浊的意识逐渐回归,脸色还泛着刚刚情动的潮红,嘴唇喏喏的蠕动着。
“对不起,我错了。”
“你没有错,只是太过执着于前世的记忆了。
上一世的果,肯定有上一世的因。
你不能把上一世的果,妄想成今世的因和果。
这一世我们携手走来,早已和前世不一样了。
现在的发展,都超出了前世的记忆,是我们新的人生,结局只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不会再复制前世的结果了。”
“是我方寸乱了,面对祁洛白挑衅的目光,乱了自己的心。”
苍屿再次被千攸的沉稳折服,深深的自责。
“有往事可回首,亦有前程可奔赴。
这句话你可以送给祁洛白。
有些事情我只能装糊涂,由我明言,会让事情更不可收拾。
他少年气盛,又是君临天下,你应当适时引导他,而不应和他对着干。
如果对着干,说明你并不信任我,并不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更会让人看了笑话。”
苍屿的心像是被包裹上一层明亮又温暖的茧,安定下来,也为自己不够强大心性和做法愧疚。
千攸像是看出了这点,走过去,把他的头拢在自己的怀里。
“对不起,我尚不能给你一个安定的表态。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不论北颜还需要何样对策,我们可以先成婚,再慢慢图谋。
这些时日我想明白了,于北颜我的执着并不是复仇,只是想找寻生母的印记。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生活过,总要把生和死都搞明白不是吗?
我想弄清楚生,对我母亲,死看来已经清楚,但她的一生,都是偷偷摸摸的活着,是不是很可怜?
我作为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要让她坦荡的存在于天地间,是我为人子女的责任。”
苍屿起身,抱住了怀中的女子,那么的柔弱,又是那么的坚韧。
“我不急,按照你的计划走,我永远在你的身后,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好,我们一起。”
北边的冬天来的比较早,黄昏时分,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不到一个时辰,吉水村的屋舍就铺满了一层白色,河水更显的幽深静谧,村落里是沁凉的空气和浓郁的鱼香混合,引得祁洛白忍不住的深深的吸气。
“这就是雪吗?”
自从第一粒雪花飘落,他就站在河边大树下,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和层层叠叠的屋脊房舍,和排队等着吃鱼面的路人,被这一方浓郁的生活气息陶醉,争斗之心渐渐消散。
“乔楠姐,你说我会不会还有机会?”
他瞄一眼躺在大树上的乔楠,问出自己的心事。
“你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你认为能有什么机会?”
乔楠连头都没动。
“可是我不想放弃。为什么我不行,他能给千攸的,我样样都能给,我不就是比他晚了一年认识千攸吗?这一年的时间,我用余生的每一日去换,还不行吗?”
祁洛白执着的嘟囔着。
这一点是他的心结,他解也解不开的心结。
“千攸说过一句话,我说给你听啊。”
乔楠从树上跳下来,与祁洛白面对面站立。
景湛刚从小院出来,下意识寻找那抹身影,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但看到新来的小子和她面对面站立,两人如此的靠近,他的心突然愤愤的,有万千的不情愿。
他快走几步,躲在另一棵树后,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乔楠认真的看着祁洛白,沉吟道。
“一岁有一岁的味道,一站有一站的风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刚刚好。”
乔楠看着祁洛白幽深的眼,又凑近了一些,再问道。
“听懂了吗?”
这句话听在了两个男人的耳中,如同这冬日里的闷雷,哄哄哄,敲打的他们心头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