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营外来了两拨人,说是东苍和南祁的使臣。”
西凌帝的侍卫进大帐报告,让他的心头更是一紧。
“怎么这个时候到?他们没去摩尔城吗?”
“据说先去了摩尔城,两国使团先后到了,一商议就直接来了这里。”
“来人是谁?”
“递交的公文是东苍国户部侍郎盛啸歌,和南祁户部侍郎杨承恩。”
“之前东苍帝和南祁长公主提出三国签署和平协议,之后洽谈商务往来,所以他们的来使有户部的人也属正常。”
常公公小声提醒着西凌帝。
这一日,他看得出西凌帝承受着重压,有些像是惊弓之鸟。
西凌帝揉着眉头,吩咐着侍卫。
“请他们进来吧,安排好营帐,不要怠慢了。”
侍卫应声出去。
他当然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敢怠慢了两国来人呢?
......
村里的夜寂寥无声,偶尔远处有一两声狗吠。
乔木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那是他记忆深处最深最深的印记。
在那个回忆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改变了他和妹妹的一生。
“你醒了?是觉得冷吗?”
乔木用手拽好打着补丁的薄被。
“你没有睡?”
千攸看着坐在地上守着她的乔木,眼里的红血丝很是明显。
“看着你,你有点发热。”
“没事,正常,这么多伤口泡了水,肯定会发烧。好在处理的及时,回去再配点药吃,应该会好的。”
千攸看向破旧的窗,一轮明月挂在黑漆漆的天空上。
“这里有点像小时候的家,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千攸转动眼睛,感慨着。
“嗯!我刚也在想,小时候的家,小时候的事,小时候的你和我。”
千攸看着乔木远眺圆月的脸。
她伸手,似乎想去抓住那月光。
“和你小时候一样,总说能够抓得住月光,我和妹妹不信,结果你端来一盆水,月光映射在水里。你说,看,我抓住了不是。”
乔木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面向她,抓住她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
“乔木,我,我不希望你困囿在我的世界里。”
她认真的看着乔木,第一次这么认真,不再谈她借口中的兄妹。
乔木有些愣然。
片刻,他起身坐在床沿上,也认真的和她对视着。
第一次,长大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
“千攸,四季寒暑,一念秋风。我很庆幸生命中遇到了你。
十年,看你花开四季,看你秋水韵长,我敬你,重你,确实,也爱上了你。
但我也分不清是对妹妹般的珍爱,还是男女间的情爱。
我幻想过陪你看尽四季的花,但看到有人陪你酒醉红尘,我也能深深为你欢喜。
我不在意困囿于你的世界,因为有你的时候,我的岁月才有意义,那是家的意义。
从小漂泊,我一直眷恋有个家。
是你,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居所,被称为家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间草屋,能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的家。
我知道,人的缘分有深有浅,我并不执着于那份深浅变化的情缘,我要的是自始至终,深深的眷恋,一份亲情的眷恋。
你小时候给了我一个家,我要的是余生无论多长,你回头时,我永远在那个家等着你。
当然那个家可能会再有新成员,但那也是你永远的家。”
屋内一片沉静,屋外角落里传来的各种虫鸣声,让夜色更显幽静。
许久,千攸的嗓音微哑,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
“再休息会儿吧,离天亮还有很久。”
乔木坐在床边,用手拍着千攸的被子。
像小时候,他曾哄她和乔楠入睡一样。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千攸湿漉漉的大眼让乔木无法拒绝,就像每次她要偷偷下山,让她帮着隐瞒一样。
“什么事?”
其实他就说随口一说,无论什么事,他没有不答应的可能。
“不要让自己孤独终老,有合适的人开展一段恋情,你要知道,我希望那个家里有个嫂嫂。”
乔木面色有些凝重,沉吟片刻。
“好,我答应你。不过,要在你嫁人之后。”
乔木的最后一点坚持,千攸没有理由拒绝。
她微微一笑,闭上眼,又昏睡过去。
乔木把手放在她的额头,试着温度,面色有些焦虑。
猎场,营帐内。
苍屿依旧坐得笔直,一刻钟就会有人进来汇报信息。
方方面面,有人还在寻找着千攸的下落,有人在搜寻着事件的真相。
总之,一个接一个的信息传来,又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发出,他让自己不停的动起来,才能感到生命还有些意义。
盛啸歌在大帐里陪着他。
他本想着给千攸带来一个惊喜,因为临行前盛嫣然追上了他,软磨硬泡下跟在了队伍后,易容成小侍卫,跟在了使团队伍中。
东苍到西凌,边境安定,一行人堪比游山玩水,顺利抵达了摩尔城。
递交国书,入住驿馆后,从乔楠那里知道了这边的情形,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千攸他们去了西凌的狩猎节,可能会遇到麻烦。
乔楠在城里为他们策应。
盛啸歌算着时间,决定直接赶去猎场。
他的意见和南祁使团不谋而合,约定好打马来了猎场。
一层层的士兵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很是惊讶。
派出侍卫打听,一则消息让他们从即将见到朋友的热情,如同兜头被泼下一盆冷水,瞬息间浇灭。
他和南祁使团递交身份,顺利进到大营,当见到苍屿的时候,他才确信了心中猜测,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盛嫣然当即发疯般就要跑出去寻找千攸和乔木。
听到她的吵闹,苍屿如同冰块般的麻木,盛啸歌不得不让修竹出手打晕了吵闹的妹妹。
盛啸歌一直跟在苍屿身后,看着他机械做事,下达命令,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跟他们一起到达的南祁使者,带头的也是一个年轻人。
进入到西凌界内遇到,几日路程他们熟络起来,这个年轻人给他们讲起了很多很多南祁长公主的故事,眼里神情崇拜犹如涛涛江河。
当时,他和妹妹等人默默在心里笑着,默契的谁也没有说出和千攸的关系,直到来了这里。
此时的南祁使团,被西凌官员安置在一处大帐,知道了他们的长公主殿下现下不知是死是活,满腔的激情被冻住,大家都在紧张、彷徨、无助又无力的在大帐内徘徊着,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