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峰阴骘的眸子充满血丝。
这几日,他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他焦急的催促道。
“殿下,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今日局面,便是你死我活,即便你不想争,宁王上位,第一个要的,就是你的脑袋,我们这些人,也都系在你的脑袋上了。”
“是了,兵败是死,不争也是死,争了或许有一线生机。殿下,到了拿主意的时候了。”
尚清相对这些人是最冷静的。
他明知道慎王犹豫软弱的性子,是不适合坐上那高位的。
可自己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外人早已把他们绑定在了原太子这条船上,此刻也不得不考虑孤注一掷了。
但愿,会有奇迹发生吧。
宁王府。
“贾尚书,调集兵马,守住皇宫,防止慎王狗急跳墙。”
“是!殿下。”
兵部尚书贾义海摩拳擦掌,眼里迸发出热切的光芒,应声而去。
“走,常亭,随我去皇宫,看父皇今日,作何打算。”
“是!”
景湛看着宁王府人去屋空,心下不由得惶恐起来。
他赶紧催马回景府,去找父亲商量对策。
东苍的天,怕是今日,要变了。
晟王府传旨太监把口信传到,直接返回,侍卫快速向百里府奔去。
“皇帝醒了,传召三位王爷!”
古风把话带给正厅的几人。
“两个王府的动静如何?”
苍屿冷静的呷了一口茶,慢慢放下杯盏。
“慎王府有些混乱,防护营传信,他们在准备行动。”
“兵部也动了,胡泉已接到命令,要求带领他的军队去往皇宫。”
修竹快步进来,沉稳回复。
“李虎,卫克坚,郑志勇都按兵不动,防护营现都在我们掌控中。还有,西线五万兵马已在路上,很快会赶上北境过来的兵马。三日后可在云州,与云州守军合围。”
“二叔,千攸,我现下去皇宫,这两日,就由我来彻底结束这乱局吧。”
苍屿起身,深潭的眸子,望向甜笑着的女子。
“去吧,祝你好运。”
身处纷乱的战局中,依旧是那样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真好一样,也像是送夫君早朝,叮嘱他早点回家一般,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他微笑着向在座的人颔首,带着古风修竹,转身大踏步离去。
皇宫中。
东苍帝艰难的保持着清醒,迟迟等不来自己的几个儿子,他的心更加的怅然。
良久,待他又要陷入沉睡时,大殿外传来声音。
第一个踏入寝殿的是宁王苍岷。
东苍帝的心微暖。
还是自己偏爱最多的儿子,想着自己啊。
只是,宋府这一遭,他要坐稳皇位,难啊!
“珉儿啊,快来看看你父皇,听他说说话。”
宋贵妃看到进门的身影,急切道。
“父皇,您可还有哪里不适?”
苍岷走到床前,单膝跪地。
东苍帝缓慢的摇摇头。
“父皇,现下已经大乱,您得快点好起来,主持大局,否则东苍,危矣。”
苍岷知道父皇清醒时长不多,顾不得给他压力,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您的身体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外面乱了,要怎么办啊?”
宋贵妃适时的趴在龙榻边嚎哭起来,东苍帝厌烦的皱紧双眉。
“母妃,您先退下,这里有我。”
苍岷看出父皇的不耐烦,赶紧示意母妃停止哭泣。
宋贵妃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意,见儿子发话,忙不迭的退后,不影响儿子的计划。
“等他们来了,朕和你们一起说。”
东苍帝艰涩的发声,气息微弱。
“父皇,可能等不到大哥来了。”
东苍帝用眼神给出疑问。
“儿臣听闻,大哥正在集结兵马的路上,估计是要逼宫。”
“逆子!逆子啊!”
东苍帝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猛烈的咳嗽起来。
江公公吓得赶紧抚着东苍帝前胸后背,好半晌,才见他堪堪缓上这口气。
“这个逆子,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了吗?”
“父皇,还有一个消息,西凌现在陈兵在西线,西线危险。”
“什么?他们刚刚签署了停战协议,又想要开战吗?”
东苍帝的心狂跳,脸色涨得青紫,头又嗡嗡作响。
天要亡我东苍吗?
是自己做的孽太大了吗?
罢了!
罢了啊!
“江公公,宣百官在议政殿等待,请翰林杨学士张学士过来,朕要拟诏书。”
“是,陛下!”
皇宫外,各府接到传召,立刻赶往皇宫议政殿,看着京都城内家家户户闭门的萧瑟,心里都充满惊恐。
宋贵妃和宁王苍岷暗暗对视一眼。
今日,一切都将是终局,她们母子终于等到了。
皇宫内外,杂沓声四起,人们惊慌的感受着风雨欲来前的低气压,小太监和宫女们做事有的都在同手同脚。
议政殿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低头私语着,都带着紧张和不安。
大臣中少了很多人,包括百官之首的丞相位,空空如也,大殿上的官员忍不住侧目。
虽然三日已过,预定的砍头没有来,但这么多人还都在大理寺监牢关押着,让他们这些还能在外面游走的人,心里也是充满了焦虑和焦灼。
天要变了!
要怎么变?
怎么站队,伤害最小,现在谁也说不准。
人群中最安然的要数叶老太尉。
他戎马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看着仓惶不安的同僚,满目不屑。
翰林院两位大学士跑着进殿,被等候的太监一把抓住,拎着朝服领子,带着就往后殿跑去,引来议政殿更多的猜疑和议论。
议政殿众臣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东苍帝的寝殿,更是落针可闻。
他还在犹豫着。
犹豫自己的决定,会对他的转世有什么样影响。
那条疯狗,一直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
东苍国现如今危如累卵,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已无力纠正。
谁来?
给谁?
慎王苍峋,他已经放弃了。
宁王苍岷,文文弱弱,能担起来这么沉重的担子吗?
晟王?
晟王......
这个儿子,离他太远太远,仿佛从来没有听到他叫过一句“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