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府。
苍屿紧锁眉头,手不住的敲击着书案。
古风缩在角落,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止不住的向外张望着。
“表弟,我今日去了城外查看商铺,回城的路上听到传闻,赶紧跑你这里来了,什么情况?丞相府今日的热闹你知道吗?”
盛啸歌的人和声音同时进来,一屁股坐到书桌前。
“嗯?古风,你家主子怎么了?”
几个呼吸,他感觉书房内气氛很是低沉,找到缩在角落里的古风,不解的问。
古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啊。
主子从相府回来,就坐在这里,像个雕塑,除了手指在不断敲打着桌面。
苍屿终于抬起头,看一眼刚刚落座的盛啸歌,低沉声音道。
“今日,宁王苍岷,去丞相府提亲了。”
“宁王?提亲?提谁?”
盛啸歌一脸茫然。
突然,他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啊!难不成宁王也看上了云姑娘?”
盛啸歌的桃花眼睁得老大,不过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如果不是你先认识了云姑娘,我也要去提亲。”
他小声的嘀咕着,以为苍屿听不到。
“你说什么?”
冷厉的声音,炸裂在头顶,吓得他一个激灵。
“啊!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不是不可想象的啊。”
他求生欲爆棚,这个表弟不正常了。
不过,他要顶住压力。
“你是哪边的?帮谁说话呢!”
“这和帮谁没有关系。云姑娘这么优秀,又如此特别,被宁王看上,也是正常的。”
是啊,她这么优秀,被人看上,再正常不过。
苍屿一屁股坐下,颓倒在椅子里。
可是,他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宁王提亲,成功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盛啸歌小心翼翼,终于躲过了一轮无差别攻击,他的心还在后怕着。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
他瞪大眼睛,示意躲在角落里的古风。
对方轻轻的摇摇头。
他拍拍差点停跳的心脏,看着表弟落寞的神情。
“不是没有成功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不是没有成功,是正巧丞相府发生了一些事,宁王苍岷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提,但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苍屿有些落寞的神情。
前世没有这件事,他也没有先见之明,不知道后续要如何发展。
“我正是来问你,丞相府今日真的发生了坊间传的这些事吗?想毁云姑娘的清白,让她替嫁,杀她生母,丞相夫人还有给府里姨娘和孩子们,都下了痴傻的毒药?”
盛啸歌听到这些议论,五花八门的传言,都觉得不可思议。
“嗯!可能还不止这些。”
“不止这些?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呢?
这也是苍屿苦苦思索着的。
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仿佛云千攸还有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这也正是他郁闷的地方。
她终归还是不能信任他啊!
前世,她不惜兵戎相见,复仇之心怎能仅仅是这些。
可是,还会有什么呢?
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她今日力主脱离相府,是为了什么呢?
母仇已报,为什么还要执意脱离相府?
她知不知道,她脱离了相府,就是一个平民身份,他们之间的事情,可能会更难了啊。
除非,除非她有不得已的理由,那肯定是她还有更大的谋划。
是什么?
还会是什么呢?
比杀母之仇还要大?
苍屿心又被紧紧攥住,疼的难受。
自己还得不到她的完全信任,还不能参与到她的复仇计划中,像今日这样的情形,她都没有提前寻求他的庇护。
“王爷,知道云姑娘搬到哪里去了。”
修竹闪进书房,面带喜色的汇报。
云姑娘和王爷道别,与乔楠未带走丞相府的一针一线,也让还在围观的人群唏嘘不已。
修竹按照王爷的授意,一路紧紧跟上。
当然,跟上的,不仅仅是他。
云姑娘和乔楠在永安大街看似闲逛着,进了一间成衣店,几路盯梢的人马,守在外面,耐心的等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精致的老妇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从店铺内走出,堂而皇之的上了一辆装潢精美的马车,车夫驾车离去。
他和众人等了一刻钟后,终于有人不耐烦进到店铺内,从零零散散挑选成衣的人中,哪里还有两个妙龄女子的身影。
他看着盯梢的人,都无奈离去,也是满脸的抑郁,站在店铺门前,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他明知道的,云姑娘有多么的聪慧和狡黠。
如果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行踪,她会有千百种办法,而且好像每一次,自己都能中招。
正当他懊恼的转身离开时,店铺里的小伙计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纸条,告诉他,是两位年轻女子叮嘱,在看到没人时再给他的。
他庆幸自己多留了几息,又感叹云姑娘连他的行为都能预感,心下更是止不住的惊叹。
苍屿拿着写着地址的小纸条,心情莫名的飞扬。
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这说明她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
他一个健步飞出去,顾不得书房里,惊得嘴巴闭不上的盛啸歌。
“这人呢?”
古风和修竹,动作一致,耸肩,摇头。
永安大街东,离晟王府只有两条街巷,一个五进五出的大宅院,此时处处点着灯盏,照射出精美的院落,和极致奢华的装潢。
苍屿本想静悄悄寻找千攸的住处,刚靠近这座宅子,就触动了机关。
他打掉一地的箭矢,抬头看见乔木一身青色长衫,站在灯下,不悦的望着他。
两人的对视,有着彼此心知肚明又不能言宣出口的较量,都在极力压抑着。
一袭白衣从深处的院落,沿着小径款步走来。
月光和烛光的交映下,她的身上晕染着柔和的光,抚慰了苍屿落寞的心。
他差点又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是知道的,如果她不想被人找到,估计不会有人轻易能够寻到她。
天知道,他和她在相府门前分开时,他有多么的恐慌。
他怕再也见不得她,怕她躲着不愿见他,怕这一世,又是深深的遗憾。
他坐在书房的一个时辰,像是又回到了前世的恐惧中,找寻不到她的那种深深的焦虑。
好在,好在,她没有避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