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攸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乔楠跟在身后。
“走吧。他在哪里?隔壁院子吗?”
“不,主子此时在晟王府,应该会有很多眼线盯着,我们没敢向这边挪动主子。”
古风人看起来很老实,规规矩矩的回话。
“那快走吧。”
夜色掩盖下,云千攸和乔楠跃上屋脊,古风听修竹说起过二人有武功,但亲眼目睹,还是惊叹两个女子的轻功。
他不敢懈怠,紧紧的跟上。
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古风带路,直接落到了苍屿的寝殿门口。
守在门口的修竹开门,赶紧把云千攸和乔楠迎了进去。
寝殿内。
八仙桌的椅子上,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坐在那里,精神困乏,还努力支撑着。
对面坐着的,是之前她们见过的盛世子,盛啸歌。
盛啸歌看见来人,赶紧起身相迎,躬身一礼。
虽然听古风说了表弟临昏迷时对他的交代,但他只当是表弟心悦云千攸,想着最后时刻,希望云千攸能守在身边,故而见到她时,心情反而更是糟糕。
烛火摇曳,千攸望去,雕花大床上,昔日身材魁梧的人,静静躺在那里,面色灰败,目测,确实命悬一线。
“乔楠,你去和修竹在门口守着,不得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是。”
乔楠神色复杂的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还是听了千攸的话,退到门前。
“云姑娘,你不要悲伤,我们还在想办法救治表弟,他一定会没事的。”
盛啸歌站到床前,出声安慰着云千攸,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千攸没有关注盛世子的表情,也没有向他行礼,而是径直来到大床旁,手抚上了苍屿的脉搏。
屋里霎时静默如斯。
云千攸会医术?
表弟请她,是为了给自己看病?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后宅女子还会医术,难道还要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更高?
他此时的脑子完全麻木,呆呆愣愣站在那里。
“把他的衣服脱了。”
云千攸把手上的盒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套针包和一个精致的小瓶。
准备好的云千攸,转身看到盛世子未动,只古风一个人,费力的搬动着躺在床上的人,有些诧异。
“你不需要帮助古风吗?这样会快点。”
“不,不是!不是!”
盛啸歌掩饰不知激动的心,双手有些颤抖,赶紧动手帮表弟脱衣。
“好了,可以了。”
看着上身露出精壮胸膛的人,云千攸叫停了正打算脱裤子的盛啸歌。
“先去倒点水来,给他把这粒丹药喂下,不然他可能经不住治疗。”
古风动作迅速,马上递来一杯温水。
盛啸歌注意到,云千攸手里拿起一枚泛着暗红色荧光的丹药。
这他哪里能不知道啊。
千脉宫拍卖会曾拍过这种丹药叫回神丹,据说有起死回生功效,抢拍价格在万金以上,这两年只出现过两次,都是一哄而抢的盛况,他当然是没有抢到。
他的心止不住的颤抖着,有这个丹药,看来他的表弟,应该是有救了。
云千攸轻捏着苍屿的下颚,把丹药放到他的嘴里,顺着嘴唇开启的缝隙,缓缓倒入一滴水。
丹药入口即化,她顺着他的脖颈下方,一按一顺,但见苍屿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云千攸不再关注其它,拿起银针,快速下针,不消一刻,上半身的大穴上,落满了银针。
丹药和银针的双重作用下,苍屿的睫毛轻颤,隐隐有苏醒的迹象。
此刻的苍屿,好像被囿于梦境中。
他在追着一个白衣女子,努力的奔跑。
他用力呼喊她的名字。
女子回眸,笑笑,脚步未停,继续奔跑着。
那女子衣服的款式非常奇怪,他从未见过。
一身白色修身的衣裤,显出她的轻盈体态,跑的极有节奏。
黑亮弯曲像大破浪的长发,被一个看不到的东西,束成一把,随着她的奔跑,在脑后一摇一摆。
周围是绿树成荫,不远处宽阔的地面是油亮的黑色,上面飞快的跑着有四个轮子的东西,形状颜色各异,速度极快的移动着,偶尔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放眼看去,一排排,一座座,好高好高的,那是什么?像是要钻到天上去,有的上面还张贴着大型的画面,上面女子衣着暴露的有之,奇形怪状的图案有之,还有五颜六色,明亮耀眼的东西在闪烁着。
他的内力,在这里好像被束缚住了,只能用身体的本能在跑。
再有几步,他就快要跑到前面白衣女子面前了。
她停下了,在向他挥手,微笑。
“晟王,醒醒!试着睁开眼睛,醒醒!”
女子柔美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
他有些激动,瞬间,浑身流淌过汩汩的热流,让他的身上有了暖意。
女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他的脑袋酥麻,感到有些思绪在快速回转,只是还不是很清晰。
他感觉到耳边有声音。
怎么和记忆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很是相似呢?
他的眼皮异常沉重,但是为了那个声音,他努力的撑开了眼皮。
“表弟,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他的意识有些跟不上,眼前还有些模糊。
“晟王殿下!看这里,看得到这里吗?”
熟悉的声音,终于让他的意识回笼。
他的眼神逐渐聚焦,逐渐锁定了那抹白色身影。
他痴痴的望着。
梦里回眸在笑的女子,渐渐和眼前的女子,面容重叠。
梦里的女子是她?
那她是谁?
她来自哪里?
“看得到吗?看这里?”
苍屿望着梦寐以求的身影,费力抬起一个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头。
“古风修竹,安排人去北伯候府报信,说晟王醒了,让他们不要太过担心。”
盛啸歌仰天长舒一口气。
这几日,他殚精竭虑,好像也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他赶紧看摊坐在椅子上的祖父,看着他老泪纵横而不自知的样子,跪伏在他的脚边,紧紧抱住了老人。
“你虽然是醒了,但此次病情来势汹汹,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我给你开个药方,天亮后让古风他们去抓药,估计七日可以祛除病灶,包括你的旧伤。”
云千攸收拾着银针,轻声说着。
古风激动的就想跪地膜拜。
他们几人是知道的,主子上次心脏旁侧中箭,虽然军医挽回了主子的性命,但也留下了重疾。
前段时日,主子整顿京畿防护营,已经隐隐病发。
再加上跪了三日,被夜里的冷风冷雨淋透,此次病来如山倒,非常凶险,他们都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