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坊的小院,今日迎来了两位俏生生的姑娘。
陆青一听说摇光宅邸落定,便迫不及待拉了沈寒前来探望。
三人刚坐下,摇光便浅笑盈盈,将两只红木匣子推至二人面前:“喏,这是我送给妹妹们的。”
陆青捧着匣子,面露疑惑:“姐姐,不年不节的,为何送我们礼物?”
一旁的沈寒也微微怔住。
摇光笑意更深:“早就备下了。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沈寒启开匣盖,一时凝住——匣中竟是满满当当的银票,粗粗一扫,不下千两之巨!
“姐姐,这...”沈寒与陆青对视一眼,她心念电转,一个猜测浮上心头:“你莫非是...要离开京师了?”她顿了顿,“是因为...陛下那边...”
朝堂上的风波已有定数,她们心知肚明。如今的摇光,已是侥幸漏网的罪臣之女,非但不能露面,更需时时谨慎,以免行踪败露,身陷囹圄。
“我并无离京的打算。”摇光轻轻拍拍沈寒的手,莞尔一笑,“眼下这小院前后皆有眼线,反倒最是安全。”
她眼底漾开一抹松快的笑意:“二位妹妹是知道的,从前摇光阁可是将京城那些贵公子的荷包都掏空了。姐姐我呀,很攒了些家私,如今也算是个富家婆了。”
她将木匣又推近几分:“这两匣身外物,是我为妹妹们备下的。我一直漂泊,隐居江南,蛰伏京师,能结识二位赤诚妹妹,能得你们真心相待,是平生幸事。这点心意,便算是我为妹妹们添的妆奁,可不许推辞。”
沈寒与陆青垂眸看着手中木匣,竟一时无言。
一股莫名的不安掠过陆青心头,她脱口而出:“姐姐,眼下就给我们添妆,是否太早了些?”她努力让语气轻松,目光却紧紧锁住摇光,“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沈寒伸手轻轻握住摇光微凉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许正说了,此事仍需从长计议,但绝非无望。罗大人的冤屈,必有昭雪之日。你心里若有事,定要同我们说。”
摇光覆在她们手背上的指尖微微一颤,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许,语气却依旧温软:“傻话,姐姐能有什么打算?”她将二人的手拢得更紧些,“不过是想着,他日你们凤冠霞帔,宾客盈门,我这身份怕是难登高堂,亲口道一声贺。索性提前将这份贺礼交给你们,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
陆青摩挲着红木匣子,叹了口气:“你当初执意以真实身份面对赵王,就是算准了他多疑——与其用虚假身份引来无穷试探,不如以‘为父复仇的女儿’这真实身份,反而更能取信于他,是吧?”
“你不惜以身饲虎,为裕王殿下探听消息,”她再度长叹,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心疼,“我都不知该赞你一句情深义重,还是该恼你全然不顾自身安危!”
摇光目光沉静,如窗外那株经冬的梅,柔韧中透着孤峭。
“那...裕王殿下,可曾对日后有所安排?”沈寒更关心这个,她斟酌着词语,委婉相劝:“眼下京中风波未定,姐姐不如先回江南暂避,以待来时。”说罢,她抬眸向陆青递去一个眼神。
陆青立刻心领神会,接口劝道:“是呀,你先回江南,只当是去散散心。待京中云开雾散...”她说到这里,眼珠一转,带了几分俏皮的打趣:“若殿下有幸主掌东宫,那姐姐归来时,身份可就不一般啦!”
摇光失笑,指尖轻点陆青额头:“你呀,惯会打趣我。”
她目光悠悠转向窗棂外那株清绝的玉蝶梅,声音柔和却坚定:“殿下亦是让我南归。可...我不愿。”她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浅笑,恍若梅苞初绽:“我与他约好了,待到梅开飞雪时,要在那树下,对饮一盅。”
沈寒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执意留下,是放心不下裕王殿下吧。”她语气沉凝,“立储之争已至紧要关头,陛下圣体...日见沉疴。眼下局势,已是图穷匕见。”
摇光坦然颔首:“是,我放不下他。局势已至关键,我想陪着他走完这关键一程。此处隐蔽,又有傅世子与殿下的人手周护,暂且无虞。即便要走...我也想陪他过完这个年关。”
陆青挽住她的手臂轻晃,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几分娇蛮的“要挟”:“那你得答应我们!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立刻离开,片刻不许耽搁!”她飞了一眼沈寒,眼中闪过狡黠:“要等你安然无恙,能亲自来喝喜酒时,我们再嫁也不迟!是吧,沈寒?”
沈寒眼底漾开温暖而郑重的笑意,缓缓点头。
窗外,玉蝶梅的枝桠在微寒的风中,轻轻颤了一下。
摇光挽住二人,抬眸便瞧见傅鸣与许正一前一后踏入院门,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睫:“那我可不敢久留二位妹妹了,只怕有人...早已望眼欲穿了呢。”眸光意有所指地瞥向院门。